[Doll Story] 悠葛與辰夜相遇 (設定已棄)

 冷風蕭蕭。

站在街角等著過馬路的悠葛裹著厚厚的圍巾、戴著暖暖的毛線帽，還穿著毛大衣，戰鬥裝備相當齊全。但隨著刺骨的寒風迎面而來，她還是不禁縮了縮脖子，將被凍紅的臉蛋埋入圍巾裡，呼呼地哆嗦了一下。

如果能在家裡裹著棉被埋頭大睡，都不會有其它生理需求該有多好，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被餓醒，還得在這麼冷的天氣出來尋覓食物。

 

她小小地打了個呵欠，一副沒睡飽的樣子，即使她也才離開床鋪不到一小時。

睜開眼早已過了晚餐時間，而剛巧今晚家人們各自都有安排，於是家中靜悄悄的，只留一片黑暗與一張貼在床頭的紙條，上頭是炎律蒼勁的字跡：「晚餐自理」。

 

在便利商店裡頭晃了一圈，一直對食物都沒什麼要求也沒什麼概念的悠葛挑了好幾樣熟食跟零食塞進購物籃中。

難得出來一趟，乾脆買多一點存糧。

即使她吃不完，家裡還有一堆小孩子喜歡，尤其是他們的阿律哥哥嚴格限制的情況下。

她輕露微笑，想起了當初律哥抓著零食板著臉，而他腿上掛了兩隻小可愛拼了命撒嬌的畫面。

不要給律哥發現就好了嘛，一向寵著家裡小孩的她伸手又抓了兩包糖果。

 

大包小包的總算結完帳，轉出便利商店門口才走了兩步路，她卻被什麼隱身在黑暗裡的東西絆得踉蹌了一下。

「嗚啊。」手上裝著滾燙食物的袋子就這樣往那個大型障礙物全招呼了過去。

還正惋惜那些食物是不是就這麼浪費了當下，從那坨黑黑的布裡卻刷地伸出了一隻手，迅速精準的擋下了攻擊，整袋子的熱食也堅強地存活了下來。

 

啊－我的關東煮、茶葉蛋沒事真是太好了。

悠葛連忙低頭確定晚餐沒有因為這次的意外變成茶葉蛋花貢丸湯。

 

等下，剛剛那坨黑嚕嚕的東西是人嗎？她是不是看到一隻手！？慢半拍的悠葛驚恐地抬頭，正好直直對視上一張男人的臉。

本來擋住他全身的黑布因為剛剛的大動作滑落至肩頭，而掩在布下的男人正帶著戒備面露兇光地盯著她看。

悠葛害怕地後退了一步，不只因為他的雙眼在暗夜裡閃著銳利的光芒，還有他臉上那道深深橫過鼻樑的猙獰傷疤，存在感高的讓她無法忽略。

 

「呃、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拿這袋砸你的。」悠葛顫抖著，被嚇得講話都語無倫次。

而男人看了驚慌失措的她兩秒，興許是判定她真的沒有惡意，便低下頭沒有再瞪著她。

他靜靜地收緊了黑布裹緊自己，繼續當路邊的一座雕像。

 

咕嚕嚕－－

突兀的聲響在一片沉默尷尬中響起。

 

男人動也不動，彷彿剛剛的聲音不是他肚子裡傳來的響聲。

而悠葛拎著滿街飄香的關東煮跟茶葉蛋，突然覺得自己不太道德。

她看了看手上的食物，又看了看這個在寒風中不知道坐了多久的流浪漢。

「那個，不介意的話，這些給你好嗎？」悠葛戰戰兢兢的將手上塑膠袋遞出去，有點害怕這男人還在記恨她不小心拿關東煮砸他。

他抬眼看著那袋熱食，猶豫了一會還是搖了搖頭，一副打算讓自己餓死加冷死在街頭的架勢。

 

「這是我剛買的，絕對沒問題！不信你問隔壁便利商店店員。」被拒絕仍不死心的悠葛就這樣把塑膠袋放到他懷裡。

帶著誘人香氣的食物就這樣空降到他懷中，男人抿著嘴不發一語，卻也有些眷戀地沒有馬上推開懷裡的溫暖。

 

本來還有點害怕的悠葛看眼前男人也沒有要攻擊她的意思，她膽子也跟著大了起來。

 

「天氣這麼冷，你穿這麼少又不吃飯？這布看起來也不保暖－」悠葛皺著眉，越仔細看越覺得她如果現在就這麼回家，明天可能新聞頭條就是有人凍死街頭了。

如果間接害死人她會內疚一輩子的。

大著膽子伸手摸了一下那布的材質，卻發現他連底下穿著的都是短袖。

 

「唉，這個給你吧。」悠葛有點心痛的解下圍巾，還沒等到他拒絕，她就強勢地在他脖子上纏了好幾圈。

乾淨暖和的圍巾包圍著他，是一種熟悉的味道，但他想不起來是多久以前有這種感覺了。

面對悠葛的嘰嘰喳喳，他還是沒答腔，手撫著圍巾陷入沉思。

 

「你......是不是沒地方去？」看著男人沒再推拒，悠葛多少比較放心。但看著這大冷天窩在角落的男人似乎不太會說話，也不太像已經習慣常居在外的流浪漢，她猶豫地問出口。

 

「嗯。」經過了長長的沉默後，出乎意料地，男人回話了。

低沉的嗓音帶著些許鼻音，看來是真的在大冷天裡凍了好一段時間。

「唔，說實在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但在這待著也不是辦法。」又是一陣寒風吹來，少了圍巾禦寒的悠葛縮了縮肩膀。

 

「還妳。」注意到這點，男人毫不留戀的將圍巾拆下來打算還給她。

「我說給你就是給你了，不收。」悠葛又用力的把圍巾繞回他脖子上，知道眼前的男人未必如看起來般具有攻擊性，她下手更不知輕重了。

 

「咳咳。」被勒得嗆了兩下，男人突然有點不太確定這女孩到底是不是真的沒有惡意。

「嗚，真的冷死了－不然你先跟我回家吧？洗個熱水澡也好。」悠葛在月光下輕輕地笑著伸出手，彷彿在月黑風高的夜晚帶路邊踢到只認識五分鐘的男人回家一點問題也沒有一樣。

而男人一下子被這抹笑容閃得有些眩目恍神。

 

他猶豫了好一陣子，但女孩仍不屈不撓地笑著等他回應。

先不提這提議相當誘人，他覺得自己如果不答應，這女孩應該會在寒風中邊發抖邊跟他耗著直到他屈服為止。想到這裡，他只好站起身跟著她走。

 

「放心吧，待會我家律哥回來了，他一定會知道該怎麼幫你的。」悠葛偏頭想了想，冒出了有些奇葩的結論。

－－雖然男人擔心的根本不是這點。

 

「妳家人......？」

「沒關係沒關係，也不只我會撿人回家。」悠葛笑著擺擺手，想起了阿律撿了隻小白貓回家，而幾天後不僅發現小白貓其實是小白虎，還會變成人型什麼的簡直聊齋誌異。

完美忽視了撿隻貓回家跟撿個男人回家本質上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男人聽的一頭霧水，回過神來已經進了她家門，被女孩塞進了浴室。

 

「衣服我放門外面唷。」柔柔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悠葛一進門就去阿律房間翻箱倒櫃，好不容易才翻出一套比較休閒又保暖的衣服可以借他穿，天知道自家哥哥是不是平常都只穿襯衫加西裝褲睡覺。

 

說了聲謝謝，男人手有些顫抖的扭開水龍頭，讓久違的熱水從頭淋下。

有些燙人的溫度很快地流竄全身暖活了身心，他低聲地發出了舒服的嘆息。

雖然知道這樣闖進女生的家不太好，但他此刻由衷的感謝自己遇到了她。

 

天使一般的女孩。

 

洗好澡，男人套上對他來說稍有些緊的衣服走出了浴室。

悠葛則捧著茶杯笑吟吟的在客廳等他。

「我吃飽了，那些給你。」她指了指桌上那袋死裡逃生的關東煮跟茶葉蛋，還順手推了一杯熱茶給他。

反正連澡都洗了，男人的確是餓了也不再推拒，默默地坐下來吃。

 

「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吃飽喝足的悠葛打了個呵欠有點想睡，但又覺得不能把他就這樣晾在那邊，只好開始閒話家常。

但卻得到了讓她意外的答案。

 

他先是沉默了會。

「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這是哪裡。」他平靜地說出自己坐在路邊的原因。

不是因為沒有錢，也不是因為沒地方去，是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

回過神來，他已經在寒風中發了好陣子的呆，也根本沒有人敢靠近他。

 

「嗯......傳說中的失憶？」神經一向異於常人的悠葛沒有錯愕太久，倒是努力地幫他想失憶的原因。

「被車子撞到？還是掉落懸崖？該不會是被外星人抓去改造？」

老是被阿律叮囑不要在電視機旁睡覺不是沒有原因的，睡眠學習法效率驚人。

 

「......」失憶歸失憶，男人還是知道這些選項聽起來都不大正常。

「最有可能的大概是腦子凍壞了。」悠葛下了結論。

在冷天裡不知凍了多久，冷到腦袋有點不正常也是理所當然吧。

「......」

 

糾結了半天也僅僅是流於猜測，悠葛放下茶杯嘆了口氣

 

「『辰夜』怎麼樣？」她突如其然地冒了一句。

「你的新名字。」抓過便條紙跟筆，她娟秀的字跡躍然紙上。

「......」到目前為止說過最多的話就是點點點的男人依然無語。

 

「既然我把你撿回來了，你又失憶又沒地方可以去，我只好對你負責了！嗯......反正家裡也不是第一次撿人回家，沒問題的！」

 

悠葛坐到他身邊，拿筆的尖端指了指紙上的名字。

「辰是星辰的辰，夜是夜晚的夜。」她笑了笑，似乎對這個名字相當滿意。

「希望你就算是在昨天那樣的夜晚再次迷路了，也能有星辰指明你回家的路。」

 

看著那兩個字，男人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後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辰夜就這樣寄居了下來。

 

雖然阿律一開門看見自家悠葛妹妹靠在一個不認識的男人身上睡的香甜時著實被嚇得夠嗆。

比較小的幾個回家看見這個臉上有猙獰傷疤表情又很兇的大哥哥時甚至還嚇哭了。

 

但相處久了他們便發現這男人其實跟大型犬一樣，雖然平常酷酷的沒什麼表情，但對自家人沒什麼威脅，甚至相當過度保護。

尤其對悠葛。

 

在不知道第幾次撞見他把到處路倒的悠葛抱回寢室，細心的蓋好被子拉下窗簾遮去陽光，偶爾還提供人肉抱枕後，阿律也總算是承認了家裡有其它男人也挺好的這個事實。

至少需要擔心的問題少了很多。

比起在妹妹路邊睡著被不認識的人撿屍......總還是有人顧著比較妥當。

......

...

應該吧。